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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游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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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 莆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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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4-10-06

紫霄山下游家紫

有一天，我意识到，莆田老家游氏的一点历史文化，原来也是一种风景。读过了古“七穆之庙”，唐“游家四凤”，宋“游家紫”，明“祖孙三代四甲科”等，以后，我的这种意识就更加强烈，更加清晰了。中庸，笨拙，艰辛，真诚，当然还有点儿谦虚。这是老家游氏的一点历史文化留给我的印象。
　　游姓族牒里的《游氏荔枝林》史料、《圭浦游氏家乘》笔下，有许多古典、优美的东西。我的祖宗，喋喋不休而又敝帚自珍的，是唐宋果园里的几棵果树。这几棵树，紫霄岩之下的“游家紫”荔枝，本是极平常的，但在今天，那富有沧桑感的游氏族史里，获取，感受，享受，珍藏，都成了鲜活的，又有诗意的。
　　福建省莆田市荔城区西天尾镇，后埔村，亭江，游氏，不足千人。唐，“游家四凤”，莆田史上有名。宋“游家紫”，也有名。宋，出八名进士，蔡襄《荔枝谱》，记荔枝，游家紫：出名十年，种自陈紫，实大过之。《仙溪志》也记：荔枝名品者，所存惟方家红、游家紫、周红员。游丁香最胜……。明代游氏共有13名进士，嘉靖天启年间，游日章祖孙三代中了三名进士，一名举人。《莆阳比事》誉曰：“祖孙三代四甲科”。游日章祖孙名重一时。清光绪甲午年，南海房后裔游普，荫任兴化府知府。翌年，游普来圭埔谒评事公家庙时，题匾方书曰“祖孙父子同堂科甲”。
莆田老家游氏，古代有些辉煌，姑且就不说吧。那些果树，“游家紫”，里头的自然情韵，就足够游氏后人品味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里头，感人的其实不仅仅是托物言志，也不仅仅是与人为善，而恰恰是让人为之回味无穷的那种沧桑感，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天地无私，化养万物。万物中，独具魅力的有时是树木。这些树木，正是人类最早的和最后的知己和朋友。人，总难免会孤独和寂寞的，这个时候，只有神圣而无私的造化，时时刻刻地，从不间断地，体贴入微地，接受并理解人心深处的各种感情。感情，只要有了接受和理解，生活就会是美好的，不管其间夹杂有多少艰辛。老家游氏的一点历史文化，真诚地流露出这种接受和理解。而且，奉献在我们这些普通的游氏后人面前，是美的、真实的、严肃的、丝毫不造作的东西。
　　这便是历史，便是文化。
　　由此，游氏后人知道，平凡的人生，普通的经历，必要的艰难，在表达上，也可以是秀丽的、明媚的。在沧桑中，心灵总会升腾出某种平静，或者某种神奇。
游家庙，位在紫霄岩之下。此山林木葱郁，岩石常带紫气，并略显凌霄之势，故名“紫霄岩”。山有一峰，形如象，谓之象峰。象峰之下，有浦，形长而锐，酷似玉圭，因名“圭浦”。后埔村亦称圭浦。唐末，游植公为泉州别驾，转大理寺评事。游植公性喜山水，乐莆田紫霄岩，遂家焉。至此，圭浦一地移风易俗，渐入佳境。游植公定居于象峰圭浦，即后埔村顶江，为圭浦始祖，亦莆田游氏始祖。到我祖父这一代，乃第三十三代，《圭浦游氏家乘》有记。
游植入莆后，代有贤人，其二世公系唐节度使推官，三世公为唐奉礼郎，四世公唐太常卿主管礼部等职，故有“游家四凤”之称。圭埔游氏有“容台”之号，游家祠联是“圭埔家声大，容台世泽长”。容台系礼部别称。
莆城北紫霄之东有枫林街，游氏聚族在焉，左有寿水之潆洄，右有古囊之环峙，南挹壶山之秀，东枕沧海之流。先生（指宋重和元年进士游辅）卜筑于兹，盖为子孙千百计至深远。传至太卿先生归隐山林好树艺，古宅有沃壤，乃取荔枝树数百株种之，朝夕灌溉，培其根本，无牛羊之牧也。这段宋代的文字精美堪称一奇。春，夏，秋，冬，四季的更替，荔枝树的风姿始终不变。《圭浦游氏家乘》里的表达特别古朴，就连田园、果树都有着明朗的人性。
明代，游氏共有13名进士，嘉靖天启年间，游日章祖孙三代中了三名进士，一名举人。《莆阳比事》，莆田的一本名书，誉曰：“祖孙三代四甲科”。游日章祖孙名重一时。清光绪甲午年，南海房后裔游普，荫任兴化府知府。翌年，游普来圭埔谒评事公家庙时，题匾方书曰“祖孙父子同堂科甲”。这里的叙述有声有色，极有韵致地勾勒出游氏先人的经历。而“祖孙三代四甲科”，又突出了某种辉煌。紫霄岩下游家紫，读之，简直可以陶醉游氏后人的心神，令人思接天庭。紫霄岩下游家紫，那种与生俱来的华丽，又独具品味。如此种种，不可枚举。好啊。鲜活的生命呼之欲出，果树之灵性恰恰又是游氏后人内心的独白。
　　人类的文明每一天都在前进，而大自然的万物的品性却依然。正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正是把这一切折射到了自然万物之中，化成了富有沧桑感的文字。不由人不心动啊！而在这些并不怎么容易理解的艰辛人生中，紫霄岩下游家紫演绎出了文化。其间的滋味，当然一言难尽，又与紫霄岩下游家紫联系得那么丝丝入扣。
　　人们容易感觉到的风景，似乎是春日踏青、夏日戏水、秋日逐叶、冬日赏雪，却很难想到，历史文化，也是一种风景，一种饱含沧桑的更为耐人寻味的风景。人间正道是沧桑。沧桑也是真风景。这正是游姓族牒最具特色处。紫霄岩下游家紫的特色内涵，让人容易联想到有名的程门立雪。
　　人生的意义，千端万绪，千变万化。人生的选择，便是乐其所乐，苦其所苦。这些，与其说是游氏先人的历史观，不如说是游氏先人的人生观。
　　清代以后，游氏也有一些故事。我的祖父，讳名集盛，双座厝房，土名田狗，清末出生。有遗像挂于老家厅堂，慈眉善目，忠厚朴实，本分做人，老实做事。
祖父幼年家贫，性笨拙，然耐劳有志。长而立业。娶梧塘镇过山村蔡氏为妻，生六子三女，并一童养媳。为生存计，祖父只身赴南洋，修脚踏车，克勤克俭，惜钱，惜光阴，惜精力。每日起早贪黑，徒步奔波，自认福薄，三餐佐以盐、酱油。多年辛劳，积银元千许，回村置薄田数十亩，盖房数十间，贻福子孙耕读。
祖父爱田如命，村人谓之“田狗”。祖父、祖母听之唯唯。天寒，祖父亦天明即起，佝偻身躯，荷锄巡行于自家稻田，形似田狗。引水，必先顾及他家，些微不敢占人便宜，自谓“为子孙积德”。祖父病，念子孙甚多，家计维艰，不肯花钱医治，言及祖母，“不敢花费子孙福分”。笔者幼年与祖母大人蔡氏食。一碗米饭，一小节咸带鱼。鱼毕，饭尚余。祖母挑鱼碗中盐数粒，自叹道：“田狗子孙有福气，又有米饭吃，盐中又有带鱼味。”“田狗”，育六子，即我父亲的六兄弟，都知书达理，挺有出息的，“子姓咸能以礼义相继，亦一盛也。”真的不错的。
家史，记录着先人那一段日子的无数血汗。生活是沉重的，又是那样的活生生，一如那片山林，既发人深思，又让人欲罢不能。苦累，“田狗”……这一切，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就在身边，似乎是离奇的，又似乎是真实的。
　　正是由于沧桑，游氏先人甚至于对名利，都感到很淡然。因为有了自己的沧桑，果树的沧桑，游氏先人已经领悟到，人生和果树一样，都是自然的，都是永恒的。
为人，唯平实可长久。做一个人，自修处求强则可。逞能斗胜处求强，则万万不可。这是我个人细细地读完游姓族牒后的一个感想。
　　不少游氏后人，可能身处繁华红尘中，会因为生活中一些很浅薄的东西而烦恼，但是，当游氏后人细细地读完游姓族牒后，可能会感到，自己还实在是幼稚，原来还不知道什么叫历史文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