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p,NElV
想到这里,陈光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宫里去向林如清问个明白。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他再度潜入迥宁宫,进去就闻到一股药味,从梁上往里一看,林如清已睡下了,长发散乱在枕上,一名宫女正把帐子放下来。陈光华只来得及看清她紧闭的眼帘,便什么也瞧不见了,不由后悔来得晚了些,一时有懊恼那宫女急着放帘帐做什么。 `#-p,NElV
那宫女垂下帘帐,端了药碗出去,不知拍了什么一下,低声说:“翠兰,你又看你那镯子做什么,还不快收拾了去睡。”翠兰笑道:“我在想,皇上对娘娘真是好得很,连我们也沾了光,你看这镯子,是娘娘病好那天皇上赏的,昨天我瞧见贤妃娘娘也戴了个一模一样的,果然是好东西。姐姐那只怎么没戴?”那宫女没好气道:“贤妃娘娘戴着的样子你也敢戴,不要命了么?”翠兰笑道:“我悄悄地戴,她又见不着。”那宫女忽然夷地一声,说:“你这只镯子是哪儿来的,倒像娘娘以前戴的。只是后来不知哪里去了,娘娘又没说,我们也不敢问,原来赏给你了。”翠兰停了一会儿,才说:“娘娘私下里赏的。”那宫女道:“不用藏着掖着的,既然赏给你,你戴着就是了。”翠兰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说:“我帮娘娘做了件事,娘娘才赏我的,我也不明白……”秦侯爷是娘娘亲生的哥哥,为什么娘娘倒给他下药?这话她却不敢说出来。 `#-p,NElV
那宫女似乎不以为意,只说:“娘娘赏的这只镯子是皇上送的,更加贵重一些,你好好收着吧,等你年纪大了放出宫去,也好做嫁妆。天也不早了,咱们收拾了睡吧。” `#-p,NElV
翠兰留下在外间上夜,那宫女自去安歇。陈光华在梁上等了许久,听翠兰呼吸变得轻缓绵长,飞身掠了进去,先在那人睡穴上轻轻拂了一拂,转到内室,站在床前,握住帐子,忽然想起方才闻到药味,那宫女又端了空碗出去,似乎剩了些药渣,莫非她病了?既然她吃了药睡了,倒不要打扰她为是,等她好了再问吧。 `#-p,NElV
他缓缓放开手,心里有根铉似乎松了一松,又想到,我不叫醒她,就这样看她一眼也好。然而伸出手去,那帐子就像有千斤重似的,怎么也拉不开。 `#-p,NElV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说,你找着了她,见到了她,又怎么样呢,即使她真心待你愿意跟你私奔,你能不计一切带她走么?他可以不要性命,却不能累计父母亲人的前途生命。 `#-p,NElV
他颓然放下手,踉跄出宫,一路失魂落魄,几乎惊动了守卫。 `#-p,NElV
陈光华很是颓废了几天,整日呼酒买醉,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怎么做,他不求功名富贵,惟愿与心上人长相厮守,竟也做不到么? `#-p,NElV
就此撇下林如清,如同挖心去肺,痛不欲生,但累及家人,又是万万不能的。如何两全? `#-p,NElV
他思来想去,最后下定决心,先去问问林如清自己的意思。他再度潜进宫里,更是疑惑,小小的风寒,哪里用得着拖到今天。他往常在家,曾听父亲说,后宫的勾心斗角诡异波蠡犹胜官场。莫非有人算计她?此念一起,再不能熄。他偷偷去茶房拿了未洗的药碗连夜送去给程省身。程省身验后并无异样。他回来始终放不下心,便每夜前去探视。常见着顾惊澜来探望,和林如清说话的口气十分熟悉,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他心下苦涩难言,暗下了决心再不看他,但每到晚上还是忍耐不住,只见着林如清一天比一天精神差。焦急之下,他竟大着胆子在宫里留了一整天,悄悄把林如清吃过的每样东西都弄了点来,好在迥宁宫人少,他武功高明,行事又谨慎,没有露出踪迹。 `#-p,NElV
程省身一一验过后,断然说:“粥里有毒。此毒一时并不致命,只会加重病情。” `#-p,NE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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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很忙,只写了这些。先看着吧。对了,初步设定陈光华不知道君明玉救走秦如伶的事,江无衣不知道他认识秦如岭,所以没告诉他。 `#-p,NElV
第 35 章 `#-p,NElV
陈光华听后,想道:她长于深山,不识人心险恶,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只怕骨头都剩不下,且不论她肯不肯跟我走,先保住性命要紧。他有心示警,却又怕面对林如清,林如清断然绝情他固然伤心,林如清有情也叫他为难。他不能肆无忌惮地说:我带你走。 `#-p,NElV
他最后写了张字条,准备寻隙交到她手里。去时林如清已经睡下,他犹豫良久,最终决定放在她枕边,刚掀开帐子,林如清霍然醒了,他惊慌之下,胡乱把纸条塞了过去,落荒而逃。 `#-p,NE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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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岭思来想去,不愿多生事端,便不再喝粥,每日胡乱吃些糕点瓜果度日,遇上顾惊澜探视,就一齐吃饭。三四天下来,果然病好了许多。心里却是百思不解,陈光华是怎么知道粥里有毒的,难道他常到宫里来? `#-p,NElV
化功散的解药须得连服十天,她一病多日,顾惊澜只当是余毒未清之故,今见她病势好转,便给了她九颗解药。她内力渐复,病好得愈发快了。 `#-p,NE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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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华那日回去后,又痛又愧又悔,拉着程省身喝了两天闷酒,才进宫来,偷了些药渣回去。程省身看过后,说:“换了方子啦,想是比先前好了。”陈光华放下心来,又挨了五六天,才又悄悄去探视。 `#-p,NElV
房中灯光朦胧,只点了一盏小灯,林如清和诸宫人早已睡下。他正想转去茶房,却听林如清的声音道:“陈公子,请进来一叙。”说着,林如清掀开帐子,起身下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惟有长发披散,带了一丝病态。 `#-p,NElV
她身上穿着碧色罗衣,下面是一条白绫长裙,虽是样式简单的宫装,却想在陈光华心里插了根刺一般,时刻提醒着他,她是皇帝的妃子,不是相遇时单纯稚气的林如清。他呆了一呆,推门进去,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p,NElV
林如清抬手道:“请坐。”自己却绕到外间,点了值夜之人的睡穴,又倒了杯茶进来递到他手里。陈光华下意识接过来喝了一口,只觉满口的苦涩,把杯子放回了桌上。林如清目光柔和地凝视着烛光,轻轻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p,NElV
陈光华黯然道:“我早就想问了,只是不知道问什么好,也不知道你答了之后怎么办才好。”林如清一手按在桌上,深红的桌布衬得那只手越发白皙莹润,如玉雕成。他忽然想起当日在三清庵前,自己握住了她的手,真以为要握一生一世,可今天他竟不敢伸出手去,只怕力气用得大了,林如清的幻象就此在眼前化成了碎片。 `#-p,NElV
林如清的口气却十分平和:“时至今日,我并不想再瞒你,陈公子,你难道从未想过,秦如伶被人换走,即使皇上认不出来,她孪生的兄长决不会认不出来。”她转眼逼视着他,一字字道:“可他什么话也没说,你说,为什么呢?” `#-p,NElV
因为你就是秦如岭。 `#-p,NElV
这句话就在舌尖上,偏偏陈光华怎么也说不出口,往日刻意忽视的疑惑一瞬间全涌上心来,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下子就把他卷了进去,最终化作一句:“高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p,NElV
顾惊澜得知秦如岭消息后,便令高云苍装做找到了人,又让易水山庄对外宣称庄主闭关练功,以免陈光华猜出林如清的真实身份。陈光华入京后,听说秦如岭现身之时,林如清尚在金陵,心底深处又似乎避免着什么似的,就没去易水山庄拜访。但事实如此,终究避不过。 `#-p,NElV
秦如岭低下头道:“那天我来,原是想救舍妹,无意欺瞒你,实在对不住了。”揭开了林如清的身份掩饰,她反而不能像以前一样言笑无忌,平添了许多的不自在。陈光华道:“没什么,我都明白。”随性率真的林如清平空变成了昔日心机深沉的秦如岭,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自己并无怨恨之意。秦如岭沉默了一会儿,道:“陈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陈光华茫然道:“我……我……”明明是同一张脸孔,只是换了一个表情,就判若两人,还能一如既往相对吗? `#-p,NElV
秦如岭笑了一笑,道:“是我对不住陈公子,秦如岭欠下这个人情啦。” `#-p,NElV
如清……陈光华在心里默默叫了一句,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如清中毒求医,每遇着解毒无望时,都这样笑笑,只说:“再找位大夫吧。”胸口骤然一痛,不禁脱口而出:“难道你待我便没有半点真心么?” `#-p,NElV
秦如岭脸色顿变,扭过了头去,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答允你时,确是真心诚意。”只是,你肯不计前嫌么?只是,顾惊澜会让你我如愿么?陈光华涩然道:“如今呢?”秦如岭和声道:“事到今日,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我答应嫁给你,你敢娶么?她面上平静至极,实则心里波澜万丈起伏不定,手指不觉微微颤动。 `#-p,NElV
陈光华生性宽和,秦如岭并非刻意欺瞒,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不知为什么,她是秦庄主时,他猜不出她的心思喜怒,她成了林如清以后,竟能一眼看穿她的掩饰,见她强做镇静不以为意,顿觉怜惜,不由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冰得吓人,轻声说:“夜里凉,你病又未好,多披件衣裳吧。”他与秦如岭相处日久,又把全副心思放在她身上,能看穿她的掩饰并非奇事。 `#-p,NElV
秦如岭转眸瞧了他一眼,说:“我不冷。”狠了狠心,“陈公子,凡事总要三思而后行,以免悔不当初。”说着,轻轻挣开了他的手。陈光华心头一凉,如浸冰雪,颓然道:“你说得是。”秦如岭起身道:“陈公子,更深路滑,我就不留你了。请吧。”见陈光华站起来,摇摇晃晃走了两步,终是不忍,又说:“我过几日就要回易水山庄,就不劳陈公子进宫探望了。”陈光华听若未闻,回头道:“父母恩重,容我再想想。”径直去了。 `#-p,NElV
秦如岭目视着陈光华的背影,一动也不动,过了许久,方才从袖中取出一支玉钗。那是初识时陈光华送的,虽然比起妆台中的簪环算不得什么,但始终此钗更合她的心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