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泪 z ,P:i$
游尔虎 z ,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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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更是坚强的一生! z ,P:i$
与母亲相依相处几十年,只看见了母亲三次流泪。 z ,P:i$
第一次看见母亲流泪是在三弟读二年级的时候。那年秋天,三弟被选为了班上的红小兵队长,整天带着个红袖章神气活现的,即使在家里也是如此。一天,父亲挑回了一担母亲收工后砍回的杂草,母亲趁着夜色,从杂草中偷偷抱回十多根黄豆,恰好被三弟看到。三弟指着母亲说:“你偷集体的黄豆!”其声音之严厉。母亲小声对三弟说:“你再喊,看我不明天不饿死你这个小砍头的。”三弟倔着头说:“我要喊,我要喊!黎再珍(母亲的名字)——”后面的话还没喊出来,母亲一把冲上前,捂住了三弟的嘴。要知道,我家隔壁住着大队书记,书记家还住着工作组,要被他们听见,那还了得?三弟越犟,母亲的手捂的越紧,直到三弟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哥哥、我、两个小妹傻傻的站在一边,要不是父亲赶来掰开母亲的手,三弟可能没命了。母亲跪在地下,抱着嘴唇乌黑,两眼发直的三弟,悲凉的喊了一声:“儿啊——”看着母亲满身的盐渍和耸动的双肩,我们也“哇”地哭了—— z ,P:i$
第二次看到母亲流泪,是在2001年8月父亲去世的那一刻。那一刻,母亲握着父亲僵硬的手,不出一声,不发一语,只任两颊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流,流...... z ,P:i$
我没让任何至亲去打搅母亲,这是因为—— z ,P:i$
母亲和父亲的感情至深。外公是驾大船的,每年六、七月间,总要请父亲等一班人去修整大船。久而久之,母亲对父亲的勤劳与人品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父亲也曾多次托人去说媒,外公总推说他们不大(实质是嫌父亲这个小木匠家里穷)。 z ,P:i$
54年我们这里淹大水,母亲硬是按外公的要求,没要家里的一分一厘嫁给了父亲,直到有了哥和我,外公才原谅了母亲。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母亲同父亲一道支撑着我们这个数口之家。父亲没有向艰难低头,母亲更没向困苦弯腰。父亲这一走,暗了母亲心中的那一片天,她老人家怎能不—— z ,P:i$
父亲走后,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虽有我们兄妹七人,可身边只有离她最近的我(也有十数里)。我多次接母亲来家里住,她老人家总说学校里太吵,住不了几天,又回到了老家,一个人孤单地守着几间房。我跟她老人家买的气灌气灶舍不得用,说是农村柴草多的是,浪费了可惜;我跟她买的电饭煲一直闲置着,说是吃惯了柴草烧的饭。 z ,P:i$
终于,母亲没能熬过2007年冬那场大雪灾。腊月中旬,老大,老三,老四就早早地回到了老家,准备与母亲过个团圆年。 z ,P:i$
腊月二十七早晨,我接到大哥的电话,说是母亲想吃汤师傅做的油炸糍粑,我匆匆洗漱完毕,踏着近尺厚的积雪,上街买了十块糍粑。天太冷,我将糍粑捂在胸口;没有车,我一路快步加小跑。赶到老家时,只见家人都围在母亲床头。此时,母亲已不能言语,老人家见我满身披雪,只是张了张口,我拿出怀中的糍粑,哭喊着说:“妈——,这是您想吃的糍粑——” z ,P:i$
母亲的手逐渐在我的手里凉去,此刻,我分明看到母亲的眼角挂着一行难舍的泪。 z ,P:i$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母亲的泪,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母亲的泪呀—— z ,P:i$
母亲去了,她带着难舍家人的情去了;母亲去了,她带着儿女的遗憾去了;母亲去了,她带着寻找父亲的欢乐去了。 z ,P: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