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家才子游海波宗亲所写的这些50多年前发生在我们游家村的往事回忆录,请大家空闲时登录进去看看这些我们游家村曾经发生的历史。以前我只是听我们游家的老者讲述过点点滴滴的这些往事,没有这么全面详细,游海波宗亲是第一个用文字写出这些曾经发生在我们游家村故事的人,值得一看。
z?PF9QL1 作者简历:游海波,江西南城人,与共和国同岁。是“老三届”高中生,曾下乡当过“知青”。也曾在三线建设的核工业721矿流过汗。后回地方运输部门和交通稽征及高速公路路政执法部门工作。从小热爱文学,喜欢写作,先后在各种媒体发表过多篇文章并获奖。
z?PF9QL1 z?PF9QL1 我的知青岁月(1)■作者:游海波 我的知青岁月,是发生在半个世纪前的往事。那段让人难以忘怀、刻骨铭心的记忆,至今回忆起来,好像就在昨天。 1968年,我19岁的时候,家里经历了许多重大变故。父亲在7月底被关进了兴国汽车中心站保养场的“牛棚”。直到9月底又“押解”回到了陈也汽车站,办理“移交”,我们才见到了父亲一面。 当时还不知道父亲回来了。是我见到父亲在“票房”进行交接,才告诉母亲“父亲回来了”。两个“押解”人员不准我们靠近,中午也不准在家吃饭。等到他们饭后,才让我们跟父亲见面。只有一个多钟头的“放风”时间,下午还要赶回兴国。 母亲叫我赶快到矿部职工食堂买一碗猪肝汤回来,我快步如飞就买来了。那时的猪肝汤里猪肝还真不少,母亲考虑给父亲补充点营养。父亲在候车室看见5岁的外甥站在身边,就让给他吃。我喝叫外甥“不准吃!”小外甥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父亲站着吃外甥剩下的猪肝汤。母亲趁机跟父亲说:“如果我们下放怎么办?”父亲坚定地说:“回老家。” 下午2点钟的班车,父亲又被押走了,从此一别天各一方。“别时容易见时难”,在以后两年多的时间里,没见到父亲的一封“家书”,甚至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父亲是陈也汽车站的站长,这个车站是解放初期专为画眉垇钨矿而设置的。1959年由于矿部搬到陈也,车站也就跟着搬下来了。开办车站之初,父亲是自己挑着行李上山“白手起家”的。当年,所有为矿山服务的物资调运以及人员流动,还有生存和发展都跟这个小站紧密相连,父亲成了这里不可或缺的人物。 这里开采的钨砂还是国家军工的重要物资,正是因为这个重要的小站站长,也算得上“当权派”。在那个年代,“当权派”就是“走资派”(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关在“牛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母亲当时去了宁都县城照顾大姐生孩子和坐月子,我也跟着去帮忙。父亲“出事”后,我立即赶回陈也去关照只有十一岁的妹妹和十岁的外甥女两个人。父亲当时也预感到“厄运”会降临,留下了半碗伍分、贰分、壹分钱的“银毫子”,大概有几块钱。怕自己突然离开,孩子也好有钱买吃的,不至挨饿。等我赶到时,她们已度过了三天有一餐没一餐惊恐饥饿的生活。 “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就连母亲这个家庭妇女也不放过。受父亲的牵连,被画矿镇接二连三地催赶回来接受批判。 我和弟弟中学毕业在等待安置。当时最先动员的是家属下放,然后推行的是干部和学生下放。下放的浪潮席卷了神州大地。画矿镇把这些家属召集起来,动员大家下放农村插队落户,减轻国家的负担。 父亲游步云的名字意外地出现在家属下放的红榜中。“走资派”的名字一般都是白纸黑字打红叉,红榜中是见不到他们的名字。看着贴在陈也
建筑公司门口墙上的红榜,我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父亲的名字一贯都是在光荣榜上,连年的赣州运输局的先进工作者,没想到遇到了“史无前例”的大革命,虽然父亲和那些为新中国的成立和建设出生入死的老革命还是站在一个队伍中,却都打入了另册,关在了同一个“牛棚”。这些昔日的站长、书记成了阶下囚。今天能重新上红榜,是让你的家庭也去经历难以忍受的艰难困苦。看着红榜,我忧心忡忡,忧的是前路茫茫,吉凶难卜。 当时画矿镇还有个规定,不管是学生和家属都可自主选择在一起落户,只要对方出具“接收证明”就行。我们学生已经接到通知安排在兴国县的穷乡僻壤,去“插队落户”。那地方一年口粮不足200斤稻谷,做成米也就一百多斤。一年有365天,每天只有3两多米,如何去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我在上学时就知道,我同学的蒸饭,红米只占四分之一,其他都掺了红薯干,只有这样,才能填饱肚子。 好在有了这个规定,就可以重新选择下放地点,和家人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当年南城县游家村每人一年的口粮有600斤稻谷,可做出400多斤米来。而且家乡还有亲人,总会关照,不会被人欺负。那里就是大家所向往的“鱼米之乡”,我们当然会选择回老家。 根据父亲“回老家”的意愿。母亲一人踏上了去南城开“接收证明”的艰难历程。一个家庭妇女只有自学的一点文化,只身出远门,路上的艰辛和交通的不便,以及一票难求和转车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但总也有好心人帮忙,南城车站的姑娘戴彩云,看着母亲一人提着行李,挤着购票,伸出了援助之手,替母亲买好车票。一来二去,也就无话不谈。 母亲去我们的家乡游家村,当时叫红旗公社红旗大队,经历了许多艰难曲折,终于开好了同意接收下放人员的证明。一个星期后,母亲安全地回到了陈也车站。 我们开始着手搬家的准备工作。我取了些当柴火的木板,挑了些还好可用的板子。家里有一把挖锯和劈柴的斧头,以及一把自制的刨子,我看基本工具够了,便自己动手打了一个大箱子。把该捆的捆好,该打包的打包。 其实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只有一台碰坏了台板边角表面,卖不出去的蝴蝶牌缝纫机,一年前降价处理,被我家抢购来了,这是母亲最珍贵的“宝贝”。还有一个用了十几年的“德国闹钟”,就像博物馆的珍品,一直用可拉动玻璃盖的木盒子小心保护着,陪伴全家人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我们的几张床,也必须带走。所谓床就是两条长凳子架几块拼在一起的板子而己。还有一个破旧的皮箱,是从抗战用到现在,一直舍不得丢,还只是个纸皮的货色。一个不久添置,还是白胚子没有油漆的矮衣柜,装着全家人的四季换洗衣服,一些蚊帐被褥、锅碗瓢盆就是我们全部的家当。比起当年父母从游家村走出来时,一辆手推土车一边装着这个皮箱,另一边坐着母亲还是强了不少。 这几个月,我们生活在这里,心情一直很压抑,周围人的歧视,以及住在后面坡顶上一家人的不断挑事,无事生非,让我们实在忍无可忍。一天,我和弟弟在下面用镰刀劈柴,上面那家人和我们对骂起来,弟弟气不过,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就要冲上去。我紧紧地把他抱住,生怕出事,再也经不起折腾。他们却恶人先告状,镇政府派人下来调查,来人是三姐淑荣的同学吕夏珠,了解情况后,回去汇报说上面这家人很坏,事情就过去了。后来父亲知道这件事,说我们“胆子真大”,给他增加了一条“想翻天”的新罪状。 还有车站的年青职工老肖,被父亲批评他用公家做车库剩余木料打自己的家具,以及平时工作的严格要求,怀恨在心,对我们整天监视和百般刁难。这里的空气都显得异常沉闷,心中似乎堵了块大石头。家人巴不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里简直是度日如年。 下放人员搬家离开,画矿镇会联系矿里的汽车免费送我们回去。终于安排好了,1968年11月23日,派车送我们去南城县游家村“插队落户”。这天早上8点钟,一辆解放牌的大卡车,停在了车站宿舍门口。没有任何的欢送仪式,我们倒也不在乎。先把床板插在车厢两边,中间可以多放些东西。我们在老肖的监督之下,一把用了多年的大秤,硬是被他抢走了。 那个衣柜,我和弟弟怎么使劲也搬不上车,老肖站在自家门边,像“冷血动物”似的看我们的笑话。有个叫“舅公”的人看不下去,帮忙托了一把,才搬上去。他看到我们这种“落难”的情形也很伤感。我和弟弟、妹妹以及两外甥女及5岁的外甥都坐在敞篷的车厢内,还有一只小黑狗跟我们在一起。母亲和老乡周天喜的儿媳妇坐在驾驶室。 这天的天气晴朗,当汽车开动的那一刻,我望着曾经在这里住了十年的地方,不知是留恋还是伤感?她给了我全家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也给了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经历,我的心情异常沉重。 汽车在沙石公路上奔驰,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微风吹拂着脸庞,舒服极了。很快就过了三十多里外的古龙岗,这几个月压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压抑了这么久的心情,突然开朗,我们要向着“广阔天地”疾驰,我们要向着新生活张开翅膀,我们将在“大有作为”的地方贡献自己的力量。在车厢内的几个人,开始有说有笑。望着沿途的风光,我们真的是心旷神怡,无比兴奋。 中午在宁都饭店吃了“客饭”。下午四点钟到达了公路边的村庄“潭市桥”,离游家村还有一里多地,中间要经过一座只有一米多宽专供人行走的木桥,汽车走不了。只好把东西卸在空旷的地方。这时刚好见到游家村人,叫她帮忙告诉堂叔游勇德,我们回来了。 没过多久,只见瘦小的勇德叔拉着大板车,从村头急匆匆地赶来了。这一刻我才感到亲情的温暖。他见到母亲时,高兴地喊了声“嫂嫂。”我们赶紧装车,把认为比较重要的东西先拉到舅舅黄昌期那里。因为暂时只能在那里先落脚。其他没有拉走的东西,只好乱七八糟地堆了一地。好在是讲究阶级斗争的年代,没人敢拿。 第二天,继续搬东西,把舅舅家的过道都塞得水泄不通。我们的到来给他们增加了很大的麻烦,一下子多了七口人,吃住都成了大问题。舅妈问我“什么时候搬走?”我告诉了母亲,母亲非常生气。 到了第三天,我和母亲及舅舅先去看了离游家村还有几里地的“花园村”安置点。孤零零的一幢泥壁土木结抅的老房子,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暮年老人,在风雨中飘摇。矗立在远离人家的荒郊野外,以及埋没在半人高的荒草之中,而且支离破碎、东倒西歪、四处透风。一条踩出来的小道走出来两个相互搀扶着,年迈而又颤颤巍巍的一对老夫妻。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在破败不堪的危房中生存下来?我想不出这地方怎么还能住人? 回到大队跟游冬元主任说,我们不去那里,我们要安排在游家村住。开始他态度很强硬,说我们这样的家庭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不服从分配?经过据理力争,最后,安排在原游家村三队落户,住在背靠后山的二层大厅的上层东边一间正房,是被管制的“坏分子”游样丁的房子。把他们一家六口赶到上房挤在一起。在那个“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年代,他们“敢怒不敢言”。然后把放在舅舅家的东西,沿着这条铺满石头的古老小道,肩挑人扛陆续搬上来。 一切安顿好了。我们全家开始了农村的新生活。虽然我和弟弟的学生时代已经戛然而止,成了永远的记忆。但生活的脚步,就从这里开始,我们将要接受最原始和繁重的体力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已经做好了“脱胎换骨”的一切心理准备。以后的生活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将来的路有多长?有多艰难?我们心里谁也没有数,只能咬着牙,做着最坏的打算,等待命运的安排。(未完待续)@原文刊载于《721矿游子》第27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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