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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时间过得飞快。近来小晚总是闷闷不乐,眼看书是读不成了,时局动荡不安,派别纷争械斗时有发生,人心惶惶。小晚因为父亲的关系,成了“四类分子”的子女,家乡也不是久留之地。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了心头,她情不自禁的吟诵“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泪水顺着腮边滴落下来。 -9o{vmB{
“小晚,有人找你。”屋外有人喊她。是谁来找我?小晚出来一看,有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推着自行车朝她走来。小晚迎上前仔细辨认,原来是市文艺队里的伟。据说伟是军分区副司令的小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的。他一看到小晚就高声说:“小晚,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会住在这种鬼地方?乡间小道弯来绕去的,我不知问了多少人才找到你,简直把我弄得晕头转向。”小晚看他满脸通红,汗流浃背,觉得很过意不去。赶忙招呼他进屋洗把脸 ,喝口水。可是他说不必客气,时间也不早了,他要马上回去。他希望小晚送他,陪他走一段路。他还有些话,要和小晚边走边说的。“你要说什么呢?”小晚忍不住问。伟推着自行车,他的双眼总看着小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小晚,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你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是农村的姑娘,真的!”“农村的姑娘又怎么了?”小晚说。“城乡毕竟是有差别的,你想不想离开这里?”伟接着说:“我的父亲要我回北方老家,你考虑一下是否跟我一块去?”“我们彼此之间还很陌生,我怎么能跟你走呢?”“你不相信我吗?听说上边的政策下来了,要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呢。”“我的家乡难道不是农村吗?凭什么一定要跟你去?”“你们这里和我们大平原没得比,跟我走难道还会委屈了你?”伟有点儿不耐烦了。小晚故意气他,大声说:“美不美乡中水,再荒凉总是自己的家乡。我和你只有一面之缘,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可是我不行,我害怕。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虽然我很无知,但这一点却是很明白的。你对我了解了多少?我是黑五类的子女,我们的道路怎么会相同呢?”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悻悻的说:“怎么会是这样的?你不会骗我吧?”“不相信吗?你去问一问再说吧。”小晚含着眼泪说。伟停下脚步,恋恋不舍的看着小晚说:“要是我不在乎呢?”小晚真的要哭出来了,她很坚决的说:“你还是回去吧,就当做不认识我,况且你和我也就是一面之缘,我年轻不懂事,说话多有得罪,还请你原谅。”说完后小晚头也不回的走回家,之所以她不敢回头看,也是不忍心。伟是怎么离去的,她当然是不知道了。 -9o{vmB{
小晚回家后,外婆问她刚才来的人是谁?小晚把这件事悄悄地告诉外婆,外婆说:“你做得对。他的家庭那么优越,不足二十岁的富贵人家子弟,根本就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再说他也瞧不起我们农村,更何况我们是这样的家境,拒绝他也是为他好。” -9o{vmB{
从此伟没有再来,许多年后,有小道消息说他是因为反对林彪父子,才被追捕的。他死里逃生、流亡国外,为了生存,他看护重病人,甚至连背死人的活都干。他的父亲也受到了牵连,转业地方后回到了北方老家。虽说消息来得突然,也不知是否属实,可是小晚总是觉得不忍心。直到林彪自我爆炸又粉碎了四人帮,小晚才高兴地为他祝福。虽然伟音讯皆无,但是小晚可以不再为他担心了。 -9o{vmB{
小晚听说有位乡亲,他在附近的一个小山城承包了修路的工程,需要招几个小工去帮忙。她想暂时出门去那里做工,一来可以挣些钱给父母贴补家用,二来也借此可以散散心。刚好小晚的伯母也在那个小山城里,为她的儿子媳妇照看着孙子。小晚正好可以去探望她,住宿就不成问题了。这是小晚第一次独自坐船离开家乡,她的心里未免有些忐忑不安。 -9o{vmB{
她提着行李正在验票上船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进眼帘,那不是修吗?几乎是同时,修也看到了小晚,他快步朝她走来。“小晚,你去哪儿啊?”“我要去某山城探亲,顺便去做点工,想试试看行不行呢。”小晚紧接着问:“你是去哪里呢?”修说:“和你一样,我去我的大姐家玩玩。”小晚喜上眉梢,很开心的笑起来了,她说:“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而且还是同路,这下可好啦!” 修说:“你把船票给我看看,我去和别人调整座位,这样我们好聊天。”不一会儿,修兴致勃勃的过来安顿好座位,置放好行李,又去打来两杯水,和小晚面对面地坐着。他们俩边喝水,边看着江景聊天。 -9o{vmB{
“听说你有好几个的姐姐,是吗?还听说你的母亲,她不知求了多少佛才有了你,所以你的父亲为你取名叫修,大家都说你是家里的宝贝,对吗?”小晚用略带调侃的口气问。“是谁告诉你的?”修微笑着轻轻地问小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小晚调皮的眨眨眼。“我知道,是珍告诉你的吧。”“就算是这样,我还想听你亲自说说。”“好吧,你可要仔细的听着。我的名字是与佛结缘,以后我是要去当和尚的。”“我偏要马马虎虎地听,这是你家的事,我干嘛要那么认真地听呢?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啊?难道非要把你的妈妈气死不可吗?”“哈哈,我说不过你,咱们聊些别的吧。”修腼腼腆腆的说。然后,他们就海阔天空的胡侃,还把文艺队里的队员,都逐个地谈论了一番。之后,便是沉默。他俩正觉得很无聊的时候,修象突然记起什么事来,他打破了沉默问小晚:“最近你还拉二胡吗?”小晚说:“我好像没有这种天赋,拉的总象娃娃在牙牙学语。等到我们回家时,你可要记住到我家把琴拿回去。”修听后,他不置可否。他俩就这样的说着话,船也不知不觉的靠了岸。 -9o{vmB{
上岸后,他俩交换了相互的寄居住址。修约好了小晚,请她有空时到他的姐姐家做客,还说他会抽空去探望她。接着,修叫来了一辆人力车,让车夫带她前去她的伯母处。修和小晚互道一声再见后,他眼看着小晚,随着人力车去远了,这才放心地走了。 -9o{vmB{
小晚原先还期盼着,能在工地上做一份适合女工做的技术活,即使是临时的手工活也好。可是事与愿违,工头却让她跟着板车队去深山挖土、运土。推车挖泥这是体力活,每天都要早出晚归,中饭要自己带去。小晚考虑到干粗活虽累,但报酬相对会多些,而且过不了多久,工程竣工就可以回家,她便答应了下来。小晚想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怎样的情况,她也要硬着头皮去试试,看自己究竟是行还是不行。顶多不过是一两个月时间,应该问题不大,实在不行的话,就玩它几天再回家也好。 -9o{v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