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24)■作者:游海波 我决定把杉木拉回家,

上午就进山了,并让样毛师傅下午开拖拉机进山来拉树,可左等右等也不见拖拉机来,我直接走几里路到坎门岭最高处公路边看落差几百米的山下公路,拖拉机是否开过来了? 四点多钟才见到山脚下来了辆拖拉机,由于距离太远,拖拉机只有甲壳虫大小,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样毛的拖拉机?不管如何?我赶紧往回跑,通知大家把杉木都扛到马路边上做好准备。堂姐夫正忙着登记谁家拿了多少根树来,这时拖拉机到了,生产队长过来阻止,说是不能装车。他跟堂姐家虽说是邻居,其实就是“眼线”。 堂姐夫和他理论说这是断树,故意拉着他去各家“对质”离开了这里。我趁机叫大家将已扛来的杉木全部装上车,有些人还在犹豫,要先交钱再装车。我说钱不少你们的,统一由我堂姐夫跟你们结算,我明天就会拿钱过来结账,放心好了,再说我也搞不清谁家是多少?大部分人还是将木头装上车,速度之快,让我和弟弟累得都快“虚脱”。只有极少部分人不肯装车,没时间再跟这些人理论了,立马开车,一刻也不耽误。 夜幕已经降临了,第一个检查站离公路有五、六十米,公路上也没设路障,样毛师傅加大马力冲过去,正好是肘弯上坡,只要里面的人跑出来还是能把车拦下,我牢牢地盯着这幢房子,生怕有人出来,最终也没见人。 第一个检查站顺利通过。然后,一直是上坡,我和弟弟两人坐在车厢后面的树上,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车子也喘着粗气爬到坡顶。开始下坡更使我们“心惊肉跳”,转弯制动使得拖拉机斗子摇来晃去,看着公路旁边的万丈深渊,着实让人提心吊胆,不得不紧紧抓住物件,防止摔下来。 好不容易下完了“山路十八弯”,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这回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经过山垇水库后就离检查站不远了,我盯着远处的检查站,放下的心重新提起来了,检查站的栏杆放下来横在马路上,车子无法通过,怎么办?等车开到杠子边停下时,我赶紧下车查看,没锁,我喜出望外,立即把杆子抬起来,样毛师傅慌忙中撞倒了栏杆,我赶紧跳上车坐好,一根电线眼看就要卡在我脖子上,赶忙用双手把电线托起,顺势往后一倒,躲过一劫,还好是电话线。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大队门口,卸下杉木,一根根扛回上房场地码好,天已经很晚了。 第二天检查站带信来要赔“杠子”,我拿了根木头让样毛师傅下次再经过那里给他们。其实检查站就在公路边上,晚上的车灯和拖拉机的声音是很容易知道车子来了。那天里面有人,不知为什么没出来?而且也没锁杠子?样毛师傅去拉树时,检查站就知道他是帮“知青”拉点断树盖住房。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疏忽”,我们不得而知。 虽然有这些杉木,做整栋房子显然不够,还得有柱子,但可以上山砍些楮树就成。我赶紧打听谁最熟悉远处后山树木的遍布生长情况,最终请了队上的游茂宗,我们叫他“大瘌”。我和他两人上山去选柱子,我提着锋利的斧头跟着他,满山遍野寻找合适的木材。只要见到笔直而且长度够的楮树就砍下放倒,并留枝叶在上面,自然阴干后再砍掉枝叶扛回去。 我左手提着磨得锋利的斧头,不小心把左脚面割开成一“眼睛”状,鲜血直流,赶紧寻找草药放口里嚼碎,敷在伤口处止血包扎好,一跛一拐继续干活。由于后来又下田干活,裸露的伤口在田泥里没法包扎,过了一个多月才好,至今留下伤疤。我们找够了柱子料就回家了,过一段时间水分干了再请人上来扛下山。 做房子还得要“屋角”和“穿方”“地脚”这些木料,都得锯好才成。我又进山到处打听锯板子的人并联系好。这天晚饭刚端起碗,锯板子的人就来了,为头的是一个很瘦的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共来了四、五个人。我们只得放下碗筷让他们先吃,这几个人把一大锅饭吃得精光。为头的年轻人说:“今天真吃饱了,你们这里真好,我们在浙江都吃不饱。” 我们真佩服他们能吃苦,这里穷还能吃饱饭,他们连饭都吃不饱,才是真穷。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们一样,吃得了这种苦。他们只要能吃饱饭,什么苦都能吃,正因为有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浙江在后来的改革开放中率先崛起。 这些锯板子的人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老早吃过饭就进山了,我跟他们定好穿方、楼板、地脚、屋角的规格尺寸,以及用什么树料都讲清楚了,到时锯好板子会通知我们运下山。 锯板子的事情解决了,请石匠的事情还真麻烦,整个南城都没这种技工。正好离我们这里三里路的塔前猪场有抚州人在建砖墙房子,我赶过去找到为头的姜师傅,说明一厅四房只是外围砌砖,需要多少工钱?他也从来没跟私人干过活,一般都是跟“公家”做事。他说工钱要110元。并告诉我准备好卵石、沙和石灰等材料。我们兄弟俩和金祥表姐夫在一里多外的河里挑卵石和河沙,忙活了好几天,担够了建房用料。 随后我去联系大队的砖厂,每块砖只要两分五。一车可拉二千块砖左右,共拉了五、六车砖,而且全部赊账,没给一分钱,到年终在队上结算里扣除。再说咱家的资金也确实有限,能欠着的钱一律先欠着。这样一来,今年我们又要成为较大的超支户了。 到砖瓦窑拉砖只能卸在大队门口,要挑到建房的地方有一里多路,装车卸砖担砖我们兄弟俩累得“七死八活”,开始一担可挑42块砖,后来就40块,38块……慢慢地逐渐减少,到最后一担只能担26块砖,再多已经挑不起了。乡下人问我们:“累倒了吧?”我们说:“真的累倒了。”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妹妹及外甥女也参加了担砖劳动。 大姐和大姐夫分别在年后调游家小学和
%S<( z5 徐家中学当老师去了,

在学校也分到了房间,平时都在学校吃住,只是偶尔会过来看看工程的进展。 我们全家却是总动员,母亲负责后勤工作,就是弄饭给师傅们吃。父亲虽然在城里工作也没闲着,收集一些“石爽”运回家,就是垫在柱子下面的石块,防止柱子直接跟泥地接触。 一切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后,开工这一天,新党员游三瘌不准我们动工,国俚姐和金祥姐夫跟他吵得不可开交,搞得我们心里特别不舒服。 石匠姜师傅被搅得没法动手,问我们到底是开工还是停工?我说“开工”。这块地又不是他私人的,而是生产队的地。他一个人说了不算,队长都没开口,其实队长一年后在我左边也建了房,成了邻居。后来三瘌可能去大队“告状”了,但也没见大队来人干涉。 泥工开始放线,然后挖基脚。舅舅黄昌期的儿子“大盲”,从我家开工这天起开始学徒做木工,他的工作就是给杉木削皮。其他师傅打墨线取直木料,裁劈得不亦乐乎。石匠人多,挖起基脚来很快,只挖了50几公分宽,深也不超过50公分,最浅的地方也就20、30公分。这里都是“红鸡冠石”,地基比较坚硬。然后把卵石直接倒下去,也没有拌任何东西,稍微耙平就在上面开始砌砖。

第二天,木工已把中间二扇料穿插好并竖起来了,然后,马上架“行料”,这样,两扇料才能独立竖在那儿。如果再不竖起来,等墙砌高了就施展不开。 上午10点钟左右开始“上梁”。我跟弟弟两人一前一后把“栋梁”扛到新房去,木工分别坐在梁上的东西两头,用绳子把“栋梁”徐徐往上升。梁上贴着我用红纸写的四个大字“欣欣向荣”格外醒目,那是凝聚了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坐在梁上的两个木工,嘴里不停地大声说着一套一套祝福的话语,下面的人跟着附和,世上的好话都从他们的嘴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而后,一边继续“喝釆”,一边往下扔糖果和丸子。我们买的几斤糖果和赛凤姐妹几人送的糯米丸子一并交给梁上的木工往下扔。他们边扔边往自己荷包里塞,直到塞不下为止。搞得石工姜师傅有意见,要让他们也派一个人坐一边扔糖果才行。我们知道他的意思,专门包了一大包糖果给他。看热闹的村民争抢糖果和蹦得老高的丸子,把姜师傅砌好的墙绊倒不少。听老辈的人说,这是我们这里解放后第一次建房及上梁撒糖果,大家的新鲜感和高兴劲真是别提了。 随着墙体的不断升高,我们得赶紧去山里把“屋角”运回来。请社员的工钱是一元钱,吃一餐中饭而己,实际上是带有帮忙的性质。 房屋动工后,我的堂叔游勇德整天待在工地,帮忙做些琐碎的事情,他成了这里的“施工员”。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一栋新房拔地而起,望着竖立在眼前的新家,终于感到从此有了“家业”,心里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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